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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pter 5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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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pter 50

炮仗和煙花放完了, 小村莊回歸靜謐,在冬日裏寒冷又蕭索,與視頻裏身在異國、遙遠且明艷的女孩兒形成鮮明對比。

楚愈痕問完就沒說話了, 等著那邊回答。

青晨答得很快。先說了個“是”, 緊接著又連連解釋說“不是”,最後組織語言補充道:“是出國了,但只是暫時來過個年而已,過完年要回去的。”

繃緊的弦稍稍放松, 楚愈痕年輕鋒銳的臉龐逐漸被夜色吞沒, 手機上淺淺的亮光映著他柔軟下來的眼色。

有那麽一秒,他竟生出種她再也不會回來的錯覺。

“在柏林。”片刻後,他陳述道。

那頭有些驚訝:“你怎麽知道?”

他說:“建築風格。”

“僅憑攝像頭裏一閃而過的幾個非地標性建築, 就能鎖定我在柏林,厲害了我的叔。”青晨真心誇讚。

楚愈痕揚揚唇角, 打開跟她的聊天信息, 發了個壓歲紅包過去, 沒想到兩人幾乎是同步,她剛好也發拜年紅包過來。

相視一笑, 楚愈痕哄道:“你先領。”

青晨不依,說:“我數一二三, 咱倆一起領。”

他說好。

結果,等她數完一二三, 兩人誰都沒領。

於是又是相視一笑,這回誰都沒矯情, 各自領了。

兩個人發的金額很接近, 都沒發太多,但獨具意義。

外面有人敲門說飯菜快冷了, 青晨留下句“我媽知道我談戀愛了,但不知道跟誰,也沒問我”,便先掛了電話。

楚愈痕摁熄手機,靜靜地給自己點了支煙,默默抽完。

他想起數月前她在底下刻意問他“這麽高你怎麽上去的”時那副嬌柔的神態。

想起她眉宇間那股朝氣蓬勃生機盎然的松弛感。

想她那雙閃爍的星眸,似從天而墜的五花石,點亮了周圍,也照亮了他單一又暗沈的生活區域。

想那晚在酒店,她倒在他懷裏哭得兇狠可憐,顫抖得像只被蹂/躪過度的貓……

楚愈痕止住思緒,緊著後槽牙又點了支煙,抽是沒抽幾口,煙嘴被他咬了個稀爛。

“到處找你呢!打麻將了,三差一,快快快!”野牛匆匆忙忙尋來,不要命地在底下用電筒一個勁兒地往上晃。

楚愈痕摳了塊樹皮狠狠扔下去,敏捷的腳步伴隨著野牛的哀嚎謾罵聲一齊落地。

“冰天雪地的,你悄摸摸在上面幹什麽?”野牛捂著小腿肚兒打趣。

楚愈痕沒搭理他,野牛打著電筒往自己家門口走,賤兮兮道,“那天就該聽強子的,直接把人拐來。老實說,你是不是怕她這次來會愛上我?”

“少他媽做春秋大夢。”楚愈痕連譏笑都懶得分給他,上腳就踹。

野牛沒躲過,疼得齜牙咧嘴:“老子不做你情敵了還不行嗎?對青晨我也就是一瞬間的感覺而已,很快就過了,就當她是妹妹,是朋友,你他媽這也要吃醋?”

楚愈痕輕飄飄斜他一眼,掏出手機給他發了個拜年紅包,說的是:“領錢,閉嘴。”

野牛看一眼,看到一串吉利數字,驚訝:“臥槽,幹嘛給這麽多?!”

“新年快樂,傻缺。”楚愈痕率先進了院子。

痕哥素來如此,打小就罩著他。野牛紅著眼眶把紅包收了,追上去老媽子附體似的語重心長問:“關於你倆的以後,你怎麽打算的?”

楚愈痕悠悠然遞給情敵一個“這他媽能告訴你?”的眼神,推開了他家的房門。

強子跟他未婚妻都在,加上野牛,四人剛好湊一桌麻將。

以前能自由支配的時間不多,楚愈痕很少玩這些,也沒那習慣。今晚幾人湊到一起,主要還是說工作室的事。

強子砌好麻將,說:“痕子,這下你可又出名了,個個都說你在首都即是高材生,又是大老板,光這兩天,就有不少人跟我咨詢你工作室的事,想約你聊聊投資的問題。”

屁的大老板。楚愈痕給自己點了支煙,把煙盒扔個其他兩個,問:“都有哪些?”

強子抽了支點上,說多了去了,問得最多的還是之前砂漿場合作過的那些老板。

手機振動了一下,楚愈痕點開,青晨錄了個他們全家打麻將的視頻過來,然後發消息說她牌技不行,壓歲錢都快輸光了。

他放大視頻看了眼她手裏拿的牌,發消息說把條子全部打掉,慢悠悠跟強子聊道:“趁這久在家,約個時間,大家面談。”

“如果能拿到這些人的投資,擴大規模,技術革新升級就不成問題了。”

強子出了張牌,被他未婚妻杠了,他喝了酒,話多如水:“你的想法是對的,京城不是達官就是顯貴,那些個商業大佬一個比一個清高,咱們這些人在他們眼裏,就是土包子,大窮逼。所以啊,想要引資還真就得回到我們自己的本土來。

這招,真絕。也只有你能空口拉到投資,換誰都不行,因為誰都沒你這樣的名聲,也沒你這樣的才幹。

我敢肯定,不出五年整個IC行業一定會有你楚愈痕的大名。真的挺佩服你痕子,敢闖,敢拼,什麽都不怕。”

青晨在這時直接發視頻請求過來,楚愈痕從善如流地接了,看對方有耳機線,顯然是偷偷開的視頻,角度剛好對著她的牌和桌上的牌。

他簡單掃了眼那方的牌面,說:“這把教你打清一色,贏一把大的”

這邊另外三人:“!?”

“確認了目標,幹就完事兒。”楚愈痕這話是跟強子說的。

對他來說,倒也不是大話,先達到小目標,再奔向大目標,日子已經在一天天變好,財富也會慢慢積累起來,想做的事,想護的人,他一件都不會落下。

強子又打了個牌給他未婚妻碰,接話道:“你家修房子的錢陸陸續續也差不多掙夠了,老二老三高中用不了幾個錢,你這麽拼,這麽趕時間,大多是為了你那位金枝玉葉吧?”

楚愈痕的視線始終盯著青晨的牌況,對著手機說了個“打五萬”,笑笑沒接強子的話。

倒是整個晚上一張牌都沒打出去過的野牛罵罵咧咧道:“你也說人家是金枝玉葉,不拼,難道將來帶大小姐回來住土房子?上個廁所繼續蹲茅坑?想買塊肥皂還他媽得翻山越嶺?你看咱痕哥舍得不?他舍不得。”

遠在異國他鄉的青晨剛開始還一直輸,後來有如神助似的突然轉轉運,不是杠上花就是清一色,不自摸人家都不糊,把把贏大錢,輸得另外三位長者叫苦連連,最後,都不跟她玩兒了。

青晨樂呵呵地抱著手機回房,興奮地跟楚愈痕分享道:“感謝指教,贏的錢分你一半。”

楚愈痕根本沒什麽心思打自己的牌,對強子家兩口子明目張膽的餵牌行為也視若無睹,問青晨:“贏開心了嗎?”

“開心,沒想到你這麽會算牌,學霸果真是面面俱到。”

青晨趴在床上討好賣乖,笑問:“幫我跟大家說新年好沒?”

“說過了。”

“你喝酒了。”

“跟兄弟們喝了一點。”

“醉沒?”

“那肯定不會。”

“老子不打了!”野牛哀嚎一聲,推倒面前屎一樣的爛牌,看恐怖片去了。

這狗娘撒得,他一單身狗夾在中間簡直備受煎熬!

人與人的悲歡大不相同,強子跟楚愈痕揚著唇角碰了個杯。

這個除夕就這麽過了,之t後幾天楚愈痕把有意向投資的人都見了一遍,最終願意簽合同的有四五個,投資金額算不上大,但也絕對不小。

跟男朋友比起來,青晨的日子相對單調。

本以為過完年就能回去,可父母的工作一直沒處理完,她也只能繼續待著。

不過青晨倒也沒閑著,每天除了花至少六個小時的時間練琴,還會繼續錄視頻傳到個人社交賬號上。

上次演出後,她漲了小播粉絲,從原來的七八百人漲到了兩萬多,故而這久發的視頻播放量和點讚量還算可觀。

她雖然不打算進娛樂圈也不想當網紅,但這年頭做音樂,熱度必不可少,漲的這波粉絲,也算是對她實力的初步認可,就連經紀公司都重視起她來,趁熱打鐵在國內給她爭取了幾場不大不小的音樂會。

好在音樂會時間都在開學以後,青晨才有足夠的時間準備。

帶爺爺去柏林墻是一個星期後的事,那天她特地騰出時間,爸爸媽媽剛好也在,一家人便自駕游了一圈。

不僅是柏林墻,柏林好多名勝古跡也都去打了卡,最後母親提議,一起去參觀柏林的頂尖藝術大學。

進入校園,青晨很少發聲。倒是莊女士的話比較密,從學校三四百年的悠久歷史,說到西方古典音樂的發源,再講到其輝煌的成就以及出過那些歷史名人,還說去年邀青晨同臺的康慷也在這所大學進修過。

青晨身在曹營心在漢,沒太聽進去,想見某人的心達到頂點,一刻也待不住,就想立刻馬上回國,

然而還是因為這邊的工作原因,往後推到元宵她都沒能回得去,一直到三月份開學的前一天,才終於坐上回國的飛機。

擦著新學期開班會的時間回到學校,接憧而至的是開學典禮的各種排練,所以又是整整一個星期,除了視頻或者通電話,青晨還是沒能見到楚愈痕本人。

星期五這天兩人本來是天塌下來也一定要去約會的,沒想到臨時又被爺爺喊回家吃飯。

這……好吧,不管怎麽,好歹能見著面了。

從學校過去青晨沒刻意沒告訴楚愈痕,她到的時候,他還沒到。樓上樓下巡視了一圈,也沒看見爺爺和阿姨的身影。

爺爺喜歡買菜,想來是買菜去了。

青晨最後繞去了一樓的花園,出國過個年的間隙,冬天離去,春天悄然來到,精致的院兒裏茂密的綠植冒出了新枝丫,月季花藤順著墻壁交/纏著四處攀巖,於春風中開出燦爛的花,粉色,紅色,大朵大朵,看得人眼花繚亂。

青晨獨自觀賞沒多久,就聽見了開門聲,那腳步聲……不是爺爺的,也不是阿姨的。而是她日思夜想,想得心上隱隱作痛的那個人的,哪怕再過十年二十年,只要她活著,這輩子都不會聽錯。

客廳響起關門聲,來人穿過客廳,停頓片刻,應該是沒看到人,便直奔花園而來。

雖然隔三差五就開視頻,但本人畢竟有些時日沒見過,擱平時這點時間也算不得什麽,然對熱戀中的人來說,一分一秒都是煎熬,何況這麽多天。

可能是因為太想見而見不著,這會青晨矜持得不像本人,竟然靦腆得不敢轉身用目光去迎,羞澀得只餘一顆心在胸腔上撲通亂跳,連大腦都是一片空白,既期待,又慌亂,簡直六神無主。

這邊還在七上八下沒捋清楚,下一刻,青晨只覺倆臂一緊,後背便抵到一個胸膛,寬大,結實矯健,熟悉,全是他的味道。

“怎麽不看我?”楚愈痕雙手摁著她的兩臂,略顯沙啞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,近在咫尺,真實且動聽。

青晨怔怔扭頭,視線稍稍往上,看清他的眉眼,精致的眉骨,整齊的濃眉,微陷的眼睛顯得那兩道眼神深邃又鋒利,仔細一看,卻又布著層濃密的柔軟,滿是深情款款。

很久,她視線往下移,盯著他下巴上不太明顯的青茬,緩緩開口:“有點心慌。”

眼前人微微挑眉,忍不住逗她:“不會喊人了?”

“你想聽?”青晨看著他。

他也定定望著她,使壞道:“喊一聲聽聽。”

“小叔叔……”聲音清脆悅耳似風鈴。

分開的這些日子,不知是什麽心理作祟,她喊的都是他大名。聽見這聲呼喊,楚愈痕玩味地笑笑,瞳孔顏色更深了。

青晨被盯得渾身發麻,臉色也變得潮紅,說:“現在,沒人在家。”

沒人在家……

翻騰如巨浪般的情緒在楚愈痕深色的眼底滑動流轉,他扒開那朵遮住她臉頰的粉色花蕊,將人往自己懷中攏了攏,捧著她一方側臉,深深地含住她的唇,沒有任何緩沖,氣息霸道又沈重,追逐著,主導著,占據著,仿佛要將這些時日欠下的一並討還回來。

聽她說在國外時,還以為她真的出國念書去了,那一霎他想了很多,明白自己該放她去廣闊天空展翅飛翔,卻又矛盾瘋狂地想把人囚在身邊,那種感覺既酸楚又疼痛。

現如今看見本人,楚愈痕那顆忐忑、糾結、不舍了一個多月的心才堪堪穩住。

天知道這些時日他有多想她,思念瘋長,像雜草,像毒液,浸透了骨髓。

小別重逢後的相見,那就是天雷勾地火,再加上年輕與年輕的碰撞,是迷戀,是激烈,是火花,一發不可收拾。

兩人都極其珍惜和主動,摟著彼此的滾燙,在月季花盛開,在色彩奪目晴空下,擁吻著,感受對方的熾熱與灼燒,體會著彼此的深情與思念。

青晨被嘬得忍不住“唔”一聲,身子軟得全靠楚愈痕大力托住,面對他的來勢洶洶,她也不甘示弱地盡情回應,爭分奪秒地獲取與給予。

微風輕拂,花香鳥語,就在雙雙深深沈淪的時刻,幾聲渾厚的咳嗽突然響起!

那熟悉的聲音,再配上這等香艷場景,簡直就像從天而降釘在青晨身上的閃電,足以劈得她瞬間只剩個骨頭架子,下一刻就是灰飛煙滅。

青晨頓住,楚愈痕也停了動作。

兩人齊齊側頭,透過茂密厚實的新枝葉,對上的,是或許從一開始就坐在那裏盯著他們,他們因為太過關註彼此,而沒發現的青老爺子覆雜、震驚、離了個大普的視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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